1昏黄与静谧。赫尔卡常年被暗黄色的沙暴包围,荒芜且寸草不生,面包车缓慢而艰难地在克服着沙暴,我看着窗外的景象,那是除了黄沙以外还是黄沙的世界,自然主宰的世界,烂肉横生的世界,用于报复我们的世界。轮胎在泥沙中打滚的隆隆声、沙暴咆哮的捶打声、同伴痛苦的呼吸声,这三种不同的声音紧紧充斥着车间。有时师傅还会时不时通知总部,以及催促一下司机,尽管这样在我眼里很徒劳。我用手掌抹去了粘在头盔玻璃上的厚沙,晃了一下头,沙子星散地掉在地上,就在这不经意的动作间,我望向窗外,隐约看见沙暴中有一个黑黑的影子,我不确定地定睛一看,那似乎是一个生物,缓慢地在沙暴中移动,丝毫不受沙暴影响般,露出了他长长的附耳以及尾巴,在沙暴变薄的一刹那,从他的身上散出了一种微弱的蓝光。我一惊,迅速地拿起我的狙击枪,对师傅大喊:“师傅,有东西!”车里的精灵们都是一惊。师傅眯起眼,从车的另一旁起身,面色微微一变,按住了想要查看的伤员,走到了我附近的窗边。随后,她摁下了我的枪:“别理他,开快一点就是了。”随即她大喊:“钧燃,你还能在开快一点吗!”钧燃吃力地回答:“沙暴变小了,你知道我油门都踩底了!师傅!”车速确实变快了。我重心不稳地向前倾了一下,再起身从窗外看去,我们早就离那个影子远去——事实上,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暴中,根本没有路标可言,我仅仅只是再看不到他了而已。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总部,穿过能量构成的玻璃罩,我们紧急将伤员送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室,我和师傅各站在门的一侧,我取下头盔,慢慢擦拭上面有半指厚的沙,问:“师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应该是漂泊者¹吧?”师傅深吸一口气:“没错。”“我记得总部有令,在50米范围内活动的漂泊者见到一律要驱赶,我觉得那个距离没有50米。”师傅冷笑。“你觉得没有就没有,规矩你定的?”我沉默,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多嘴了。”我靠在洁白的墙边,回忆着今天的种种,感到一身的疲惫,不知不觉身体就滑落在地。“师傅,我们这样日复一日地消灭那些行尸走肉,消灭那些海盗,我们要一直这样活下去吗?”“啪”清脆的一声,伴随着有些呛人的味道,师傅点了一根烟。“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绝对活不下去。”
2重重的防刺服绑在身上,我感觉到身体重心急速下坠,几欲跪倒在地,还是师傅及时拖住了我。她有点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就说你要吃胖一点。”魔花仙子这时走过来:“翼,我提醒你,一个精灵的体脂率有时并不由饮食控制。”“哎行了行了,可别念叨你那医学书上的知识了好吗?”魔花仙子走到我面前,亲自给我戴上了头盔,并系好紧带:“我是说,希瑞的骨架本身就小,现在的体型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了。这是生活常识。”系完紧带,带好接听器,魔花仙子拍了拍我肩膀:“好了,收拾完毕。”转而面向包括我在内的四个精灵:“这次,是你们第一次独自在外进行群体任务,一切都要听从你们师傅的指挥,知道了吗?”我们齐声:“是的,魔花长官!”她点点头:“小心,平安回来。”我们齐齐走出能量罩外,风沙肆虐,叫嚣着让我们跪倒在它的脚下,拜它为一切生灵的君王,不过我们在防刺衣的加重下站住了,并成功地卖出第一步。“喂——喂,听得到吗?你们现在保持这样的队形,前进十步,别太紧凑,不然遇到危险躲都躲不了。”师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乖乖听从指挥,拿起武器,警惕地前行。然而我们几近是挪着腿走的,强风让我们迈不开腿,只能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向前。走了大约有五分钟,师傅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你们现在彼此可以分开点间隔,但要保持离你最远那个队友还在你的视线内,记得多交流,继续往前走二十步。”一个队友大喊:“嘿!你们听得到吗!”我们另外三个竭尽全力:“听得到!”“大家不要放弃,这才刚开始啊!”“怎么可能放弃!我们可是赫尔卡最勇敢的小队!”“继续继续!”我们互相支持鼓励着,在激励的间隙中,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声音的波动。——熟悉的,渴求的声音,从无尽地、漫无目的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只剩下了求食的欲望。我大喊:“丧尸来了!”所有队员噤声,明明风沙还在呼啸,而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大气也不敢出。嘶哑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再次提醒:“两点钟方向,大家注意!”“啊!”霎时间,离我最远的一个队员传来惊呼,我隐约看到他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臂。毫不犹豫地,另外两个人都朝他射击。“不对,声音没有消失……不止一个丧尸!”我恍然醒悟,喊:“快退回去!不止一个丧尸!”可惜已经晚了,另一个丧尸冲刺,越过了我,扑向另一个队员,与他扭打着滚进了风暴。我惊呼,但剩余的一个队友也钻了进去进行帮忙,一时间,我迷失在了风暴里。我无助地呐喊,仿佛被这个世界孤立,就连这个荒地上的一切也在用尽全力地嘲笑我的无能与我似乎过分紧绷的神经。我绝望地扛起枪,又不知射向何方,子弹数量实在有限,而敌方的未知无限。我举着枪的手臂微微发抖。似乎有一个声音越来越近,我不断尝试与师傅取得联系,耳边的故障电流声不断地刺激我,搅乱我的心弦,以至于我都没发现那个目标是从哪里出现的。等我回过神来,腐烂的、灰黑的脸,已经张着他的血盆大口,慢慢地压向了我————我在认命闭眼的那一刻,一抹蓝色出现在我的眼前——
“当心!!”拖着烂肉的躯体似乎被打飞了,下一秒,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拉入怀中,我与这个拥抱一同摔倒在地,滚了几个圈后停下。我抬头,胡乱擦拭了一下面前的玻璃,首先吸引住我目光的是他左脸上泛着蓝光的疤痕,其次是他显眼的附耳,而此时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睛上上下下检查了我一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重新扛起了枪,并往后爬了几米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我的喉咙低低的涌泄出一句:“漂泊者。”
3“不是,你举枪干什么啊!”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讶,惊讶之余还带点委屈,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乖乖举起了双手。我警惕地绕到了他后面:“不许动,不然我就开枪。”他有点无奈:“我都救了你,你怎么反倒威胁我起来了?”“你是漂泊者,我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老鼠,我没办法确保你对我是否安全。”“你自己都说了我是漂泊者,我死不掉,你开枪有什么用呢?”我被哽住了,他趁我思考之余,脸稍稍微侧过去了一点。“再说,我要是真的对你有恶意,或者是冷漠,我就不会拦着那个丧尸了。”我再一度陷入了思考,手也稍稍放下了点,于是他半张脸转了过来,脸上明媚的笑容展露无余:“我说的没错吧,嗯?”一瞬间,我觉得他很熟悉,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我干脆放下了枪:“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我现在跟师傅完全断了联系,面对这个强大的不确定性,虽然不是很想完全听天由命,但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我注视着他,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转过头来:“我带你先回我家吧。”“你家?”“呃,确切来说,是一个山洞……”
我跟着他走了大约不到五分钟,远处黑漆漆的一点逐渐放大,变成了一个洞口有两米高的山洞,这个山洞居然成为了一个天然规避风沙的庇护所,宛如蓝海上的一座孤岛。那个漂泊者进了洞口,甩了甩一身的泥沙,我也跟着抖了抖自己。当他甩下泥沙那一刻,我再次觉得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该死的,就是说不上哪里熟悉,我不满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似乎像是卸下了全身的重担,他的步伐明显轻快了点,走到山洞中间,用自己的能量升起了一簇火苗²,火苗在木堆下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温暖的亮光充盈着小小的山洞。我扫视了一下周围,他的东西很少,但是收拾的很整齐,衣服以及杂物什么都是规规整整地叠起来放在一旁,丝毫不占空间。他伸手:“坐吧。”我迟疑了一会,再三思考后,坐在了他对面。他拿起一个烧开水壶,一边架在火的上方,一边说:“把防刺衣脱了吧?是不是挺重的?”“嗯……”我小小的应了一声,慢慢地脱下沉重的防刺衣,以防万一,我还是把它抱在了胸前。“等等,”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穿着防刺衣?”“啊?”他抬头,有些疑惑,“出任务不都会穿这个吗?”我们两个对视,一瞬间的沉默。我细细咀嚼着他的字眼,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歪了歪头,笑了:“你可能听过我——我叫卡修斯。”谁?我深吸一口气:“就是那个战功累累,战神联盟成员之一的已故长官卡修斯?!”卡修斯移开目光:“原来我已经‘已故’了吗?”“没有我没那个意思!”我愧恼于自己的一时嘴快,想安慰他却又如鲠在喉,急的只能向他摆手。但他也并不在乎。只是说了一句:“你呢?你叫什么?”“我叫希瑞。”“希瑞,”他点点头,“希望这里会有祥瑞降临。”水烧开了,卡修斯拿起一个暖水壶,把开水倒了进去,递给了我。我道谢,顺便问了一句:“请问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我也不知道,在这个山洞里没有日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我仔细回忆,想起在历史书上对他失踪时间的记录是在十年前的八月份,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有十年?”卡修斯没回答我,默默将开水壶放到地面上。我又想起,在他失踪的同一年,他的战友盖亚长官,布莱克长官,缪斯长官全部因公殉职,而雷伊长官退休后将自己冷冻在冷冻间长眠,十年岁月飞逝,只剩下了他。在我内心自顾自感慨之时,我一点也没注意到卡修斯那种想和我搭话但又不知说什么好的眼神,过了一会,他索性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找了一会,他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了我。我接过去,上面是两个精灵的合照,拍摄地点看起来是总部的温室花园,那个时候甚至还没完全建好,天花板上方仅仅只是一些钢板,绿色植物也少的可怜,但依旧掩盖不了两个精灵幸福的笑,我认出来这是他和布莱克长官的合影。“好看吧?”卡修斯甩了甩尾巴,就像小孩子炫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一般,“这是盖亚哥帮我们拍的,那天我向布莱克求婚了。”他又在背包里翻找,找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的戒指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没有一点锈蚀的痕迹。当他打开了这个盒子,我才注意到他手指上戴着一个配套的戒指。“我们当时原定七月份结婚的。”卡修斯笑了笑,但仅仅只是扯了一下嘴角,他又把盒子放回去,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痛处,但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攥着手上的照片,良久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都过去了。”卡修斯同意地点点头:“都过去了。但我还是忘不掉他。”他从身后掏出一个玩偶,玩偶做工并不精良,有许多的线头,棉花表面布满灰尘,样子和布莱克长官有几分相似,卡修斯解释:“在他走了之后,我拜托我的机器人朋友帮我做了一个玩偶来纪念他,我晚上会听着它的声音入睡。”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黑发蓝眼的精灵眼里含笑,望向镜头,刹那间我竟有一种在与他对视的错觉。他摁了一下玩偶的腹部,玩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随即响起一个声音:“亲爱的,你今天已经过得很好了,不要放弃,明天的你将会迎来崭新的太阳与温暖的阳光,我永远爱你。”声音停止,洞内已经寂静,可我还觉得那个充满电流的平淡的机械音仍然荡着回声,挥之不去。卡修斯抬头,看了看洞口外,说:“现在风暴太大了,你介意在我这里睡一晚吗?明天我送你回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细碎的沙子此刻如同危险的子弹,一刻不停地拍打在贫瘠的泥土上,早已看不清任何东西。事已至此,无论我有多少顾虑,也只好答应。我躺在坚硬的土地上,背对着卡修斯,我听到了玩偶的声音:“亲爱的,你今天已经过得很好了……”
4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卡修斯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穿着笨重的衣服让我睡得很不安稳,我努力克制着起床气起身,卡修斯就站在洞口往外探。一会儿后,他说:“沙暴小了,走吧。”
“你介意我去一个地方吗?”“当然不介意。”我们漫步在风沙间,宛如漂浮的浮萍断梗,漫无目的地漂泊。没过两三分钟,我看见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走进一看,石头下有一件被沙子掩盖的防护服,仅仅漏出一角。卡修斯对我说:“这是布莱克。”“布莱克长官?!”“嗯,我出来找他,然后变成了漂泊者,虽然这样,可我还是找到了他。”卡修斯蹲下来,俯视着那一角衣服,我透过他的眼眸中看见了他内心那处根深蒂固的浓情,这情仿佛被无名的炽热点燃,浓浓烈烈地扩散开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轻轻捏起那一角,摩挲着,就像与布莱克长官牵手一般。卡修斯又站起身,手掌抚上了石头,我这才发现上面刻着一些文字。“这是我刻上去的,是一首小诗,来纪念他。我老家怀特星的文字。”“怀特……”“那曾经是一个很美的星球,洁白无瑕,但是现在已经被污水污染,成为了宇宙海盗的聚集地。”他看向我,露出一种惋惜的神色。
我们继续向总部的方向走去,卡修斯走到距离总部50米的方向就停下了,我回头看,那个身影泛着淡蓝色的光,屹立在风暴之中,随着距离的拉开而逐渐从我的视野里抹除。
回到总部,师傅和魔花仙子一同跑了出来。“你跑哪去了?!我以为你死了知不知道!!”师傅的怒吼响彻走廊,一时间其他精灵纷纷看向我们,让我感觉有点不自在。魔花仙子只是拉着我的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再拉着我去医务室进行详细检查。所幸并无大碍,魔花仙子只让我修养几天,给我开了一些保健品。我从师傅那里了解到,我们这一次的任务,两个队员重伤,一个轻伤,我因为一直跟着卡修斯,所以一点伤也没有。师傅得知我的身体状况后十分诧异,可也补了一句:“你命硬,但下次别胡来。”根据这次的教训,我们在半年内不再被允许在无教官带领下被派遣,我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很难再见到卡修斯,不由得向对应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了不停地在空中滚动的黄沙。
夜色降临,赫尔卡难得地不再被暗黄笼罩,终于见了一次黑。“吱呀”一声,我一边庆幸这个破旧的木门的声音没有引起任何精灵的注意,一边偷偷进入了酒吧内部。我坐上吧台,对服务员打了个手势,低声说:“我不来喝酒,给我一杯凉开水就好。”服务员走后,我环顾四周,师傅就坐在我附近,她喝着一瓶看起来度数很高的酒,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到来,我正打算朝她的方向挪一挪屁股,肩膀先被搭上。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性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眼角低垂,脸上充满血色,我轻声朝他打了个招呼:“嗨,森先生。”“哦——这是——你好呀,希瑞!”森先生的声音有点过于大声,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我还有事呢,森先生!”“对——你有事,你当然有事——作为一个未成年来了酒吧,被翼知道你当然会有事,哦……”森先生喝得有点晕头转向,即使扶住了我的肩膀,身体还是在晃悠。我有点担心再靠近师傅会被发现,索性破罐子破摔,顺着森先生的话说:“森先生,我有事要问你。”“嗯?”“你知道和战神联盟有关的一些事吗?比如……呃,卡修斯长官跟布莱克长官的?”森先生冷笑,喉咙像许久没运作的齿轮突然开始碰撞,发出“咔咔”的声音。“唔呃——你说,你说的是那两个黑色的和白色的精灵?”“是的。”“我跟你讲——其实很多精灵都这么认为——布莱克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你别以为我们现在的设施都是他做的他就有多厉害,我跟你讲——我要是学了建筑类的东西,这些小破烂我也可以轻轻松松搞出来!欸——怀念年轻的时候,我——”我打断了他的自夸:“不好意思,森先生,你有点跑题了,可以问一问你为什么觉得布莱克长官是疯子吗?”森先生仿佛从梦中醒来一般,他长舒一口气,吐出的热气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酒味:“好的,让我想想——那家伙觉得自己很特别啊!他早就看不起这里的任何一个精灵了,疯疯癫癫的想要去死,好啊,那就死吧!然后他就被丧尸感染了,本来我们都以为他会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求我们,结果穿上防护服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呸!装的真他妈清高!”森先生不满的在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将自己的位置往他的座位外头移了移。“哦呵呵……要是他当时求一下我,我还会帮他说一下好话,虽然被感染这件事是定死了的,但是他在死之前甩给我们臭脸,那真是——”“喂,老森,几天不打你,又在这吹牛皮了是不是?”我愕然望向左边,师傅不知何时听到了我们在交谈,一边喝酒,一边挑眉往我们这边看,我感到脸一阵发热,低下头来。可森先生不依不饶:“翼——不喝你那陈年老酒,插我话干什么?”他连续被我们打断两次,脸上已经浮现出肉眼可见的不爽。“你脸皮真厚啊老森,”说到这,师傅还特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脸戏谑的对着森先生:“可别把希瑞忽悠到了,要知道,如果你不是跑来总部乞讨了个两三天,你还进不来呢!说不定就被哪个野狗吃了。”“你!”森先生如同炸药桶被点燃一般,跳了起来,怒目圆瞪地看着我师傅,可喉咙就像哑炮,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是吗?要不是你有点理财的小能力,雷伊还看不起你呢,毕竟,少一个更有利于总部的未来发展——”森先生气得浑身颤抖,上下嘴唇不断地碰撞,却始终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最后,他只挤出来一句:“你别忘了,我履历比你大。”他转身就走,“砰”的一声,木门被暴力地关上,几片碎屑掉落在地板。师傅目视着森先生离去的方向,我也赶紧坐到师傅面前,服务员不知为何姗姗来迟地拿来一杯凉开水,放在我面前。师傅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晚上不睡觉,跑这里干什么?”我说:“我想知道一些有关于卡修斯长官与布莱克长官的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其实,昨天出任务,是卡修斯长官,他变成了漂泊者。”师傅默默地又喝了一杯酒。“我知道。”“师傅您知道?!那您……”“但我劝你不要再打听一些有的没的。”师傅起身,鲜艳的红发垂落,她庞大的身姿笼罩在我的上方,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你只要记住,别听那个姓森的说的屁话,记住历史书上面写的,对你来说就够了。”
5漫漫沙砾铺着的路上,面包车缓缓驶向远方,车轮不停的打转,扬起一阵尘土,颠颠簸簸。这次的任务是要去海盗基地,窃取他们的一部分基因技术,说来也可笑,毕竟这原本就是我们的前辈们制造的宝贵技术。我们距离那座庞大的飞船越来越近,在一百米开外,我们停了下来。“一切听从指挥,记住,窃取基因技术后就溜,不要节外生枝。”师傅的声音响起,我和小队一同回复:“收到。”我们互相紧挨着,逆着风暴前行,我只觉得在急速飞掠的碎沙中,时间被无限拉长,过了许久,我们才到达飞船附近。可能是因为今天风沙比较大,甲板上只有零星几个海盗在巡逻。我们一起行动,无声地撂倒了那几个海盗,然后进行开锁。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突然想回头注视着那场沙暴,无意中瞥见了一抹荧蓝。我猛然睁大眼睛,想再仔细观察一番,那抹蓝却又消失了。我又想到了卡修斯,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我呆呆地望着被风沙遮蔽的远方,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去哪里。“喂,想什么呢?”师傅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透过玻璃,我感受到了她的眼神:“出任务,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路畅通无阻,我们小心地踩着钢板,在海盗飞船上行走着。其中一个队员问:“怎么会一个海盗都没有啊?”另一个队员紧接着回答:“嘘!这说不定是海盗的把戏,我们的前辈被耍过好多次。”师傅点点头:“不要掉以轻心。”我们继续警惕地走着,来到了分岔路口,师傅说:“为了加快效率,你们人手一份地图,然后我们各自散开,五分钟后回来这里集合!”“是!”我们各自分开,我扛着狙击枪环顾四周,再低头拿起地图,我前面有三个房间,门全部要用员工卡刷开。我决定先躲在第一个门口处偷听一下,希望能够有什么线索。好运的是,这里有两个海盗,它们似乎在谈论着有关基因技术的事情,而且有一个海盗好像还准备出去。那海盗说:“好好,先这样,快到点了,我还得去看看培养皿那些小玩意怎么样呢,要是被迪恩大将军发现我在浑水摸鱼那可就惨了!”当他身后的自动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一个箭步,开枪射中了他,还没等他呼救,我又顺势堵住它的嘴巴,不顾他身上流下的呛鼻的机油,我不断摸索,终于发现了员工卡。接下来就好办多了。我用它的员工卡刷开了第二个隔间,这似乎是一个杂货间,为了以防万一,我也顺势进去搜查了一下,有几份文件夹掉落在地,我拿起一份,拆开,细细看起。里面似乎是一些实验数据,我勉强读懂了它们在利用死去的精灵做活体试验,里面对活体的折磨的描述让我毛骨悚然,心头一颤,我迅速抽出几张重要的资料,并将它们放回地面。我从第二隔间退出,拿起员工卡注视着第三个隔间,自言自语道:“这里应该就是实验室了吧,可恶的海盗,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得逞。”“要是我一定要得逞呢?”!身子比脑子快,我一个侧身,一条宛若蝎子尾的利器狠狠捅穿了第三间房的门。我顺着那条尾巴往回看,银白色的机器人正冷笑着盯着我。“迪恩!”我扣下扳机,对着他开了几枪,并且借助着狙击枪的后座力与他拉开身距。迪恩左手一挥,子弹尽数被他挡下。我一下就出了冷汗,狙击枪内并没有多少子弹,更何况我还没有补充弹夹,要过载发射,只能消耗自身的能量³……我的手心黏糊糊的,想要甩一甩手,可面对着强敌又不敢掉以轻心。进退两难之际,迪恩对我伸出了手:“放心,只要你肯乖乖交出你手里这份文件,我就会放你走。”“休想……”“住手!”霎时间,迪恩的左脚下的地面凸起,他敏捷地跳到一边,原来的地方,一块隆起的巨石破土而出!等我反应过来,卡修斯已经护在了我的身前。我惊喜:“卡修斯长官!”“卡修斯?”迪恩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我以为你死了。”“那只要我在,你休想伤害她!”卡修斯厉声道。迪恩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卡修斯,随即露出狰狞的笑容:“你变成漂泊者了。”卡修斯沉默。“你已经被他们驱赶了吧?既然被赶走了,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们!”卡修斯还没开口,我就抢先一步:“不,他没有被赶走,还有精灵记得他!”“哦?谁?你吗?可你在碰见成为漂泊者的他之前,还不是以为他死了!”“我……”“他在你们心里,早就成为历史了不是吗?”卡修斯突然抬头:“少说废话。”他一挥右手,一股强劲的冲击波冲向迪恩,迪恩又躲开,可他原先所靠着的墙壁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坑,卡修斯又打出几个冲击波,迪恩节节败退。见局势不利,迪恩抛下一句:“你们不会好过的!”就跑走了。危机看似解除了,我松了一口气。我扯了扯卡修斯的衣角:“谢谢你又救了我。”卡修斯微笑着点点头:“举手之劳。”“希瑞!”我们循声望去,师傅与其他队友匆匆赶到,我这才想起来,我们与迪恩打斗的时间早就超过五分钟了。队友看到卡修斯,先是一惊,随后犹豫地拿起武器:“卡修斯长官……?”而师傅则是脸色冰冷,对卡修斯身后的我说:“希瑞,跟我走。”“等等!”我突然说。周围的精灵都被我这一举动震惊——包括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与卡修斯分别,有些紧张地揉紧了手里的公文。卡修斯疑惑地低头:“希瑞,怎么了?你不想和他们回去?”那眼神仿佛一只大型犬在关切地望着主人。师傅这时候的声音也放柔和了一点:“希瑞,跟我们走吧。你在他身边会很危险。”“我……”我绞尽脑汁说出一句,“我还有些事要问他。”“有什么事是你师傅给不了你答案的?”“我问过你,你不愿意说。”师傅哑口无言,只能紧紧盯着我。卡修斯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背,对我师傅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6在我的强硬要求下,师傅无奈答应我与卡修斯走。我把文件交予给她,虽然我们没窃取到基因技术,但是这些公文也相当重要。我们在海盗飞船门口分道扬镳,我与卡修斯两只精灵在荒土上缓缓行走着。他突然问:“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我有些懵,又想起自己刚刚的措辞,其实我根本就没什么好问他的,毕竟他的经历在历史书上早就被几句话简洁地概述完毕,那不过是个我不愿意与他分别的借口。我从脑内搜刮出一些零散的碎片,最后才问出一个问题:“布莱克长官为什么被感染了?”卡修斯长舒一口气,良久,他缓缓道出:“那个重要的能源被海盗捷足先登了,这关系到我们全部精灵的危亡,他冒死回来了,同时也被感染了。当我们发现时,毒素已经蔓延了全身,已经没有回天之力,总部只好把他放逐,可我当时不在场,如果我在场的话,或许还能劝劝雷队,或者,我们两个一起被放逐……”他回头看着我,脸上的伤疤因为剧烈的肌肉扯动而振动着,那些璀璨的晶石仿佛拥有了生命,进行着一呼一吸。我与他对视,靠着视线交换着他的痛楚,我不禁对他与他的伴侣感到深深的同情,以及——“不需要用这样的眼神。”“什么?”我没反应过来,看着卡修斯脸上的表情,他竟有些失笑。“我说,不需要觉得布莱克是大英雄,”卡修斯说,“毕竟他从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精灵赴死。”我不明白他所说的话语,于是,我们继续沉默地走着。我想起刚刚迪恩对他说的话,顺便安慰他:“刚刚那个迪恩说的话,你不要介意!我跟你讲,它们那些机器人没有感情,根本不会懂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不,我们,绝对不会因为你成为了漂泊者而抛下你的!”我承认自己的话术有点太烂了,还在打算找补的时候,卡修斯“噗嗤”一声,转过头来,荡漾的碧眼似春天在罅隙中穿梭激荡的流水,叮叮咚咚地流转:“你有些东西,真的很像他。”这算夸奖吗?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这样很不礼貌吧?”“没事的,”果然我还是不会说话,“我知道你很想他。”在我们两个聊天之际,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山洞,奇怪的是前面有一群精灵站在洞口,走进后我才看清那似乎是总部里的精灵,我还看见了森先生也在其中,似乎在指挥着什么。“对,没错,就这些?没别的了?啧,真是个穷鬼……”森先生低低地骂着,一扭头就看到了我,我看见他狭细的眼眶中瞳孔骤然收缩:“希瑞?你怎么在这?”他马上看见了在我面前的卡修斯,其他精灵迅速拿起了枪,几发子弹穿过了卡修斯的身体。他受击倒下,我的内心却像和他一样被子弹打中一般摇晃坠下,挡在卡修斯面前:“住手!”森先生及那些精灵惊呆了:“希瑞,你怎么了?你居然要站在漂泊者的一边!”“可是……”我一时哽咽,“可是他是卡修斯长官,战神联盟的成员之一啊!难道就因为他变成了漂泊者,你们就要下死手?”那些精灵看起来犹豫了,枪口稍稍向下,在这个间隙中,我注意到身后的卡修斯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森先生却嗤之以鼻:“哼,以前归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跟着一个漂泊者,就是很危险。希瑞啊,不是我不帮你,你执意要跟他走我也拦不住你,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我冷冷地说:“那请您回去吧,森先生。”
森先生带着那些精灵头也不回地走了,卡修斯站起身,我看见他的伤口已经以令灵震惊的速度愈合完毕,询问:“你没事吧?”卡修斯摆摆手:“没事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对你,我可以尽我一切的能力来补偿你……”“不用,”他伸出手,隔着头盔摸了摸我的头,“他们隔三差五都会来一次,我习惯了。”根本习惯不了,我看着那些精灵远去的方向,紧紧地抿着唇。卡修斯走进山洞,中间火坑上的木头被踩碎,地上的衣服杂物七零八落,俨然一副被洗劫后的模样,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把衣服捡起,抖了抖尘然后叠好放回,再清点杂物,一件一件放回自己的背包里。我走过去,着手一起帮他收拾。杂物不多,很快就被收拾完了,我把卡修斯的衣服放在一边,看见他还在摸索着什么,便问:“有什么东西漏了吗?”他摇摇头,继续埋头找,但也没花多久,他找到了——那个戒指盒。我看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戒指盒——里面早已空无一物。我倒吸一口凉气。卡修斯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合上了戒指盒。他又走回火堆,升起一簇颤动的火苗。卡修斯比了个手势,示意我坐过去。我的词汇早已穷尽,不知所措地开始抠起了自己的手指,而对面却率先开了口:“我们两个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但是迟迟没定下婚,总是出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放弃,我们每次都说——下次有空,一定去领证。更何况,布莱克其实并不在意结不结婚一事,我看出来了,比起情感方面的事,他更在乎对未知事物的研究,所以感情上不是那么顾得过来。但没关系,因为我会全力支持他。”我看着在火光照耀下,卡修斯脸上的晶石熠熠生辉。“布莱克老是说,他早就看透了精灵的本性,在这个难以生存的时代,精灵会展露出最邪恶的本性。这也是生存的一种本能。”我提出异议:“可是,我们还有那样美好的品质,只有存在,才会拥有,这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我以前也是这么反驳他的。”我察觉不对,抬眼看去,恰好与卡修斯对视,只有一种感觉:冷。从头到脚的冷。“在我漂泊的这十年里,我开始在思考,或许我们的本质就是有着一种劣性呢?只有控制了它,才能拥有美好的品质,但不是所有精灵都有这种自控的能力。而且,这种控制不是永恒的,在内心深处,那样的欲望总是会蠢蠢欲动的,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它消失呢?”我的狙击枪突然无征兆地开始震动,我用力一摁,把它死死抱在怀里。“你觉得呢?希瑞?”卡修斯笑了,不带感情的笑。我脑海只有三个字:能量场。能量场失控导致的能量共振。还没等我回答他的问题,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或许,只有死亡,一切的终结。”我立刻回答:“不,不要这么想。”卡修斯继续说:“你知道溺水的感受吗?河水进入你的鼻腔与咽喉,四肢被水流包裹着,不管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要命的窒息感。那种感觉,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说:“有些东西不是靠死亡就能解决的。”卡修斯说:“但是这样就可以去掉一个不肯定性,不是吗?”我无言以对。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玩偶,将它抱在怀里,卡修斯说:“布莱克曾经说过,在现在这个时候,不论好坏,都过得太难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我看过无数个饿死的精灵,见过无数个战友牺牲,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弱小,弱小到连一份力都不能出?现在,我成为了漂泊者,这个世界给了我一份可贵的力量。好好地利用它,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回报。”我站起来,不禁呼唤他的名字:“卡修斯……”卡修斯摁下了玩偶的腹部:“你说对吗?布莱克?”在他摁下玩偶腹部的一瞬,火焰疯狂地震颤,金属物件不断摇晃碰撞“叮叮当当”地响着,我的头感受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刺骨的疼痛。玩偶不断发出“滋滋”的响声,伴随着能量场的振动,它的声音也变得起伏不定,就像在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上的小船,在疼痛之际,我捕捉到了五个字眼:“当然了,小卡。”
7我顶着疼痛跑出了山洞,但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转身想看看山洞,却发现山洞突然消失了。就这样,我再一次被困在沙暴里,孤立无援。“卡修斯——!卡修斯——!”我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一边呼喊,一边毫无目的地乱走。走着走着,我的嗓子如同干涸的河床,再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火辣辣的疼。我只好强打起精神,警惕地拿着枪继续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庆幸的是丧尸并没有来,但不幸的是我依旧没有找到总部。我跪倒在荒土,眼泪涌出,上一秒模糊了视线,下一秒沾湿了玻璃,呼吸的水蒸气也迷了我一脸。无际且无情的风暴再一次对弱者发出狞笑。正当我绝望之时,我又感到了一阵头痛,有点熟悉,我摸索着方向走去,在一个方向上,头痛感非常强烈,而手上的枪微微颤动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卡修斯在同我说完话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就去了总部,那么能量源——也就是卡修斯所在的地方,便是总部所在的地方。这一想法又给了我活下去的信心,我重振旗鼓,站起身来继续走,腿上的沙子落下,像是挽留我的手臂。我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走着,果然慢慢地看到了总部的影子,我欣喜若狂,脚步加快,甚至跑了起来,我高喊:“师傅——!”“不要杀我!!”我被一声哀嚎一下震在原地,我已经跑到了能量罩的外边,透过透明的能量罩,我隐隐约约看见了两个精灵:卡修斯和森先生。森先生跪着,仰头看着卡修斯,祈求似地说:“我,我马上,马上就把戒指给你!你不要杀我,好吗!戒指嘛,多简单的一个东西,给你就是了……”他话音刚落,下一秒,一道蓝色的能量光束穿过了他的头颅。在他倒下后的十几秒,我似乎都忘记了如何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卡修斯在他身上摸索,然后站起身,再走到能量罩的边缘。他与我深深对视了一下,我读不懂他那复杂的眼神,也来不及读懂,他就伸手,在能量罩上劈开了一个切口,敏捷地窜了出去。
我进了能量罩,看见了无数个倒下的精灵尸体,我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踩到他们,走到建筑前,才大喊一句:“师傅——!”出乎我意料的是,师傅从一个建筑废墟里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护着两个队员。魔花仙子很快把伤员安排进医务室,又安排了一部分精灵去收尸。师傅看着这些忙碌的身影,点上了一根烟。我看着被灰烟遮蔽住的脸,问:“师傅,卡修斯长官会被通缉吗?”“肯定的,”她徐徐吐出一口烟,“他杀了那么多精灵,我们待会还要让赛尔号那边的机器人们注意一下。”我有些沮丧:“可是,可是他明明……在这之前,他没做错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为什么如此不公,对吗?”我低低地“嗯”了一声,紧紧攥着衣角。师傅却什么也没说,反而领着我到了太平间,我有些不明所以。她开了门,走到一个有一串数字的抽屉前面,说:“这里用来放置死去的精灵的遗体,但我们考虑到,有一些精灵的遗体在外头,收回来的风险很大,所以里面也会放一些死者生前所珍惜的物品。”师傅拉开那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她说:“这是布莱克长官的。我想里面该放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了。”我说:“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卡修斯长官的时候,戒指已经在他身上了。”师傅却不以为然:“很简单,他在布莱克被驱逐的时候出去找他,这期间回来过一次,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漂泊者,他偷偷溜了回来,把东西打包走了,顺便带上了戒指。”我沉默。师傅说:“布莱克不是一个完美的精灵,但他可以称得上天才。”我点点头。师傅说:“上天不是没有放过他,而是他自己投奔了死神。可卡修斯恰恰相反,他热爱生活,可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放过他。”她叹了一口气:“我说服了总部的精灵不要驱赶他,我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他们对卡修斯的恶行我拦不住。卡修斯曾冒死把我父亲的遗体从外头带回来安葬。”我说:“我觉得上天应该是公平的,他获得了永生。”师傅说:“不,他是最不幸的那一个。”他从短暂的万幸跌入无尽的不幸之中。太平间的两只精灵无言对视。历史,滔滔不绝地滚向远方。